有個角落,無人無聲無塵埃,如同夢境般一塵不染,有本書,披著溫暖的外衣,裝著絲絨般輕盈純潔的愛情,還有一杯茶,指尖劃過冰涼溫潤的杯沿,聞見流淌的芳香,看見自己得到滿足安放的靈魂。
這是一杯道氏思普古茶名喚為“空谷幽蘭”的武夷山巖茶,名字很美,應(yīng)是如幽蘭般珍稀。蘭花的香氣如“幽靈”般,時隱時現(xiàn),時遠(yuǎn)時近,飄蕩在山谷中,那撩人而帶神秘感的幽香,是世界上任何一種花卉的香氣不能比擬。有詩曰“谷深不見蘭生處,追逐微風(fēng)偶得之”。
珍貴之佳茗如幽蘭般難覓,剪開袋,那絲絲縷縷的巖火讓人興奮,溫杯入茶,沾染熱氣的干茶瞬間有了生命,烏褐而晶亮的光澤,像是黑夜里的星火般撲朔迷離。
一旁的燒水壺正在沸騰,蒸汽沖開了壺蓋,躁動著按耐不住的情緒。沸水沿著蓋碗邊沿輕注,旋轉(zhuǎn)的水流在碗底匯聚托起輕盈的茶,繼而融為一體。干茶浸潤于水中,巖火蘭香流轉(zhuǎn),緊結(jié)的外形漸漸有了舒展之姿,茶的生長需要水的養(yǎng)分,而茶的同樣需要水的重量,遇水而生也許就是茶的命運。
水浸過蓋碗的邊,落蓋靜待,沁人的茶香戛然而止。也許只有短短幾秒,卻讓人恍惚等了許久,心有不甘,又滿懷期待。
橙黃色的茶湯落入公道杯,晶瑩透亮,幽蘭甘香又開始彌漫。茶湯分到每個人的杯中,還在輕顫著,就像渴求滋潤的心正在跳動。一直忽遠(yuǎn)忽近的茶香已經(jīng)近在手邊,卻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。
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,時空靜止,每個人都放下雜念,用心去感受“空谷幽蘭”的美妙。茶湯很柔和,像和煦微風(fēng)輕撫,輕盈如棉絮,在口中停留卻似乎感覺不到茶湯的重量。細(xì)品之下,輕柔的外表下卻獨有一分甘醇,她和所有生長在武夷山澗中的茶一樣,醇正而有質(zhì)感的滋味讓天下茶人迷戀。
巖火之氣很快褪去,只余幽蘭之香,這種香氣是鮮銳的,它像一把尖刀劃過皮膚,直指人心;它也是素雅的,就像呢喃之語需要靜靜聆聽;它還是高貴的,不染凡塵,俯瞰一切。就是喝了一輩子巖茶的人也驚嘆于這“空谷幽蘭”之香,感覺這種香氣就在記憶的某個角落,走進(jìn)了,又不是,急于捉住它,又無法記住。因為沒有記憶,沒有參照,無法比喻,所以它只在味蕾中停留后又離開了。
無人的角落,溫暖的書,原來只是恍然一夢,而茶,是存在的??墒窍∈勒淦钒愕牟璨]有驅(qū)走心靈的落寞,卻讓人陷入了憂傷。或許只是“空谷幽蘭”的憂傷,她絕世獨立,曲高和寡,所有的味道和香氣留在了茶桌,駐不進(jìn)記憶,也許曾遇見,也許如夢幻,一切隨風(fēng)。
這一季春,只記住了“空谷幽蘭”的憂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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